我们一直在路上
龚明明读过《苦难辉煌》,我记住了一句话“不是要你到历史中去采摘耀眼的花朵,应该去获取熔岩一般运行奔腾的地火”。
——题记
一去已三年,不负青春
在荒无人烟的拖乌山,耳后刮着呼啸的山风,四月铺天盖地的大雪埋葬了春天。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,冻红的双手僵硬的敲打着键盘,写着《工地札记》,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溜走。
山脚下彝族老乡那矮小破旧的窝棚,小孩眨着明亮的眼睛胆怯的接捐赠的书籍,背着几百斤的柴垛子从陡壁上走下来的老妇,一日三餐装的都是土豆、白菜的大洋碗,80多米墩柱上昼夜加班的工人,都从我的脑海中闪过。我能记住这些,那是因为我找到了坚守下来的原因,找到我和同事们存在的意义。
天刚亮,集合吃早餐,然后就是不确定的下班时间。那时,我们都忘掉记时间的习惯,只能靠对面山坡上灌木丛颜色的变化来判断季节,想找具体的星期几,工程科墙上的晴雨表或者施工计划完成表才有它们的痕迹。老同事也总是说“多待几个工地,一大半的人生也就走完了,没有什么雄心壮志、跌宕起伏,踏踏实实修好每一条路就算给自己一辈子的交代”。当年太年轻,没有懂得话中的意思。自己经历之后,才明白其中隐藏的深意,修路不仅是体力活、脑力活,还得学会忍受孤独、冷清,赔付自己的青春和家庭。
雅泸高速公路修了四年多,我待了三年。离开拖乌山时,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开,坐在皮卡车里,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墩柱矗立在蓝天下,一片接一片的T梁延向远方,彝族老乡正忙着试用刚买的洗衣机,栗子坪街道上熙熙攘攘。那一刻,我们竟然贪恋在这里奋战的时光,付出一切只为它明日换新颜。作别拖乌山,再见我的青春,而作为路航人的我们将一直在路上前行。唯有祝愿彝族老乡走出大山,看看外面的世界,外面的人看看大山。
人生的洗礼,不在乎时间长短
甘洛,要不是因为那次抢险,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去那里。去的时候,我坐的大货车,几分钟就能听到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。到达事故发生地已是晚上11点,隧道外有人拿着扩音器不停的吼“还在下雨,注意塌方”,借着昏暗的灯光,我看到了几辆贴着“四川路航抢险突击队”的挖掘机和运渣车,当时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。
在7天的抢险中,我的同事们在长2000多米的隧道中搜寻受难人员15个小时左右,为了抢抓时间救人,他们一日三餐都在隧道中解决。每次我进去送饭,看到他们裹着满身的淤泥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歇息,手里还拿着对讲机不停询问前方抢险情况。那时听的最多就是“党员同志,必须冲锋在前,谨记自己的责任”、“路航人,能吃苦,能战斗;讲团结,讲奉献”。每次听着这些口号,我的泪水就情不自禁的流下,“心中有大义,无私才能无畏”也就是在那里我悟到的人生信条。
抢险结束了,我从临时的旗杆上取下“党员突击队”的旗子,折叠好放进背包里。带着疲惫、沉痛的心情和同事踏上了回项目部的班车,一路上都不曾言语,到了项目部门口,项目经理才说“这七天仿佛过了七年,我们尽力了,今天睡好觉,明天继续上班。”
九曲十八弯,处处皆是情
2013年7月,我到了巴南广高速公路TJ1-5分部,熟悉的山道,熟悉的乡音,巴中—我的故乡。
上班第一天,我的同事说“革命老区青山绿水好地方,可惜就是经济太落后”,我附言道“交通不好,谁会来这里投资”,同事听完后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“等我们把高速公路修好了,你们就发财致富啦”。
每次走在便道上,爷爷辈的老人问我“好久才能通车”时,我总是回答他们“快了”。因为山高路远,他们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巴中,或许以后路通了,即使留守在家,偶尔也能走走远方的亲戚。那倚门的思念,伴随着畅通无阻的路途而来,是亲人的脚步,是孩子们的远方。
巴南广TJ1-5分部,大多数是二十出头的单身同事,他们身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稳重。村里的大娘看见他们经常问“小伙子,你小孩多大呢?”,同事总是尴尬回答道“大娘,我还没有媳妇,哪里来的小孩。”,大娘听后有些意外的说“这些好的小伙,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呢?”。听到这些话,其中的酸苦只有自己知道,别人微博晒着浪漫爱情,他们的微博却晒着施工场景;别人爱情有鲜花电影,他们的爱情只有钢筋水泥。好不容易回趟家去相亲,姑娘总是嫌他是搞工程地,没钱不说,一年四季还顾不到家。心中有爱,却是大爱,有苦有泪也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咽下。
每当想起不是家人早已胜似家人的同事,我的心是温暖、明亮地。我们在一起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,没有豪气冲天的壮语,但我们却怀抱同一个理想—筑路圆梦,牢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,不论是逆境还是顺境,我们携手并进、锐意进取,最终在披满荆棘的山道上,修出一条条康庄大道。
我想正是因为前赴后继的路航人践行着“踏遍万水千山初心不改,历经艰难险阻砥砺奋进”的承诺。不论是从前、现在,还是以后,路航人的精神薪火相传,怀揣感恩前进是路航人的动力,踩着困难前进是路航人的风骨,乘着梦想前进是路航人的方向,所以50年峥嵘岁月多了一抹跃动的光芒,戈壁、荒野、险滩也多了一份幸福的欢笑。